破冰是項簡(jian)單但枯燥的(de)動作(zuo)，而(er)且不能長時間往下面看，因為敲下來的(de)冰塊(kuai)幾乎都一樣，視覺上(shang)的(de)沖(chong)擊很容(rong)易讓(rang)人感到惡心。

更是(shi)重(zhong)體力活，大約十分鐘左(zuo)右，劉飛(fei)陽胳(ge)膊已經麻(ma)了大半，額(e)頭上(shang)更是(shi)豆大的汗珠，也才在(zai)冰上(shang)摳(kou)出(chu)一道不大的口子。四周白茫茫一片連著漫天飛(fei)雪，往遠處看(kan)只能看(kan)出(chu)一二百(bai)米左(zuo)右，再(zai)遠就很模糊。

常言道：靠山吃(chi)(chi)山靠水吃(chi)(chi)水。

這(zhe)山上不僅有(you)野(ye)雞，還能看到(dao)袍(pao)子和野(ye)豬，前一段時間還聽人說見(jian)到(dao)過老虎的(de)爪(zhua)印和狼(lang)群(qun)的(de)叫(jiao)聲，山不高(gao)，根據(ju)專業測繪隊給(gei)出的(de)高(gao)度是(shi)海拔三百多米，但很(hen)大很(hen)深(shen)，綿延(yan)幾十公(gong)里，所以能見(jian)到(dao)這(zhe)些也就不稀奇。

夏天時山上(shang)有(you)蘑菇、榛子、木耳和人參之類的。

劉(liu)飛(fei)陽也曾(ceng)想過打點(dian)野物去賣，把生活水平搞(gao)上去，可村子(zi)里(li)人如果有想法(fa)就(jiu)自己(ji)來山上采，去城里(li)又只有一條(tiao)路，每(mei)天(tian)中午(wu)一趟車，還是農家四(si)輪子(zi)，很難出去。

他(ta)抬手(shou)把狗皮帽子(zi)拿下去，頭下已經被(bei)壓的(de)緊(jin)緊(jin)貼在頭皮上(shang)，正(zheng)冒(mao)著(zhu)熱氣往(wang)上(shang)穿，和西游記里某(mou)些仙(xian)人得(de)道成仙(xian)一個樣(yang)，他(ta)往(wang)手(shou)上(shang)吐了(le)口唾沫，搓了(le)搓，繼(ji)續鉚足(zu)干勁往(wang)下敲冰。

冰被(bei)敲過之(zhi)后都會散成雪花狀，白色(se)不透(tou)明。

他看不見下面還有多(duo)深，不過根據經驗大(da)約(yue)還有二十(shi)多(duo)厘米。

抓魚(yu)大致(zhi)分兩種，一種是把手(shou)探到水(shui)里，逆著水(shui)流堵魚(yu)，這很簡單。但需要(yao)人(ren)光腳(jiao)站在冰(bing)窟窿里，這很折磨(mo)人(ren)，如果(guo)幾十秒不動水(shui)面會(hui)再結一層冰(bing)把腳(jiao)凍住(zhu)。

另一(yi)種是(shi)帶有玩(wan)樂性(xing)質。不需要進水(shui)，可得(de)眼疾手快(kuai)，像(xiang)是(shi)端(duan)(duan)盤子似的端(duan)(duan)著網(wang)。魚(yu)是(shi)因為水(shui)里氧(yang)氣不夠(gou)才擠到這里，有的會跳出來，所(suo)以要趁著還(huan)沒掉下去的時候就收(shou)網(wang)，如果兩條(tiao)(tiao)魚(yu)甚至幾條(tiao)(tiao)魚(yu)一(yi)起(qi)跳，就非常(chang)考(kao)驗人，劉飛陽最高紀錄是(shi)一(yi)網(wang)兜住三條(tiao)(tiao)，腳(jiao)下還(huan)踩住一(yi)條(tiao)(tiao)。

又敲了幾分(fen)鐘，突然聽見嘩(hua)啦一聲鉗子竟然直接插入水里，看(kan)來老天也眷(juan)顧(gu)瞎家雀這句話不(bu)假，冰層下面并不(bu)如(ru)上(shang)部這么光滑(hua)，有些地(di)(di)方(fang)像是(shi)錐子，有些地(di)(di)方(fang)向上(shang)凸出來，他算是(shi)打到(dao)淺層。

“嘿嘿”他一笑，手(shou)上更加賣(mai)力，萬事(shi)開頭難(nan)，只要有一處缺口，剩下的就(jiu)簡單的多，冰(bing)層都被震裂，只需要順著邊緣往下砸就(jiu)可以。

已經能聽到水(shui)里咕嚕(lu)嚕(lu)冒泡的(de)聲音，這(zhe)是有魚(yu)群向(xiang)這(zhe)邊匯集(ji)。其實他很佩(pei)服這(zhe)種小東西，認(ren)為(wei)比(bi)狼還(huan)有毅力，生(sheng)活在如此惡劣環境，并且能極其敏感(gan)的(de)知道哪(na)里能讓自(zi)己活下去(qu)。

他又砸(za)了兩下，出現一(yi)個(ge)有小腿粗(cu)的(de)窟窿(long)。

一(yi)門(men)心(xin)思撲在上面(mian)的(de)劉飛陽(yang)想(xiang)著那犢子不一(yi)定追出去多遠，就沒(mei)管他，砸好之(zhi)后脫掉鞋(xie)子站到水里(li)，水涼的(de)他不禁打個寒顫，刺骨的(de)冰冷，拿好網撅著屁股，然后把(ba)手也伸到水面(mian)里(li)。

他打算先保障肚子(zi)肚子(zi)，然(ran)后在活自己的心情，苦中作樂正是如此。

仔細的(de)(de)看(kan)著水里，并沒著急收網，好獵手不會在乎一條兩條的(de)(de)得失，他要裝的(de)(de)是魚群。

十(shi)秒，二十(shi)秒腳(jiao)下的水面已經有冰碴(cha)出現。

“嘩啦啦…”他猛然一抬(tai)手(shou)，動作(zuo)非常(chang)迅速，抬(tai)起之(zhi)后水還順著網(wang)向下流，這網(wang)里，不下十條“白魚票子”

還沒(mei)來(lai)得及(ji)興(xing)奮看到二(er)孩從遠處走回來(lai)，一(yi)邊(bian)走一(yi)邊(bian)抬(tai)手用袖頭往臉上蹭(ceng)，深一(yi)腳(jiao)淺一(yi)腳(jiao)，看起來(lai)像半個人在(zai)雪上漂，有些滑稽，讓他詫異的是，二(er)孩手上并(bing)沒(mei)拎(lin)著(zhu)野雞，空空如也的往回走。

敏(min)銳(rui)的他遠遠就看到二孩不對勁，等(deng)二孩走近，劉飛陽頓(dun)時皺起眉頭，見他臉上都是血跡，左眼(yan)眼(yan)眶(kuang)也黑腫。

從水里站出來問道“你這是咋(za)了(le)？讓人給揍了(le)？”

“沒有…”二(er)孩(hai)拉攏(long)著(zhu)腦袋，從劉飛陽身邊路過(guo)，就要拿(na)鐵鉗接著(zhu)敲冰。

“湊…沒讓人揍(zou)，這是你(ni)自己給自己打的？”劉飛陽(yang)伸手抓住他胳膊，帶有幾(ji)分怒意喊(han)道“趕(gan)緊說，到底咋回(hui)事…”

“呼呼…”二孩把腦(nao)袋瞥(pie)向一邊，心里明顯有氣。

劉飛陽比(bi)他高半頭，看他這樣(yang)也沒慣(guan)著(zhu)，抬手在腦袋上扒拉一下“慫蛋玩意兒，挨(ai)欺負都不敢吱聲(sheng)，你就活該挨(ai)揍…”

他說完，沒(mei)擦腳(jiao)上的水(shui)，直(zhi)接穿(chuan)上鞋彎(wan)腰撿起地上的鐵鉗，就(jiu)要奔剛才二(er)孩回(hui)來的方向走去。

兩人(ren)沒有(you)血緣(yuan)關(guan)系，卻比親兄弟(di)還親。

“是(shi)(shi)三(san)虎子(zi)，他(ta)在那邊樹(shu)根下(xia)放(fang)夾子(zi)，剛才我(wo)追(zhui)的那只野雞正好飛過去，他(ta)就說(shuo)他(ta)夾到(dao)就是(shi)(shi)他(ta)的，我(wo)說(shuo)是(shi)(shi)我(wo)攆(nian)的，就吵吵起來(lai)了！”

“夾到是他的(de)行，為啥(sha)要揍你？”

“明(ming)明(ming)就(jiu)(jiu)是我(wo)攆過去(qu)的(de)(de)，如果(guo)我(wo)不攆還能(neng)飛他(ta)(ta)夾子(zi)上？我(wo)剛說(shuo)兩(liang)句，他(ta)(ta)就(jiu)(jiu)罵我(wo)是有爹生(sheng)沒娘養(yang)的(de)(de)孩子(zi)，我(wo)就(jiu)(jiu)給他(ta)(ta)罵了(le)，然后他(ta)(ta)就(jiu)(jiu)給我(wo)揍了(le)”

“湊，這個傻狍子…”

劉飛陽瞪(deng)著(zhu)炯炯有神的眼睛，他(ta)和二孩一(yi)樣，都忌(ji)諱這個詞(ci)，此時聽到心里的火嗖嗖往上竄。

那個三虎(hu)子也是村(cun)里(li)(li)人，老光棍，四十(shi)多歲還沒媳婦，家里(li)(li)的(de)地(di)也不好(hao)好(hao)種(zhong)，都讓別人種(zhong)他象(xiang)征(zheng)性的(de)收點租(zu)金(jin)，仗著自(zi)已有(you)一把五(wu)/連發獵槍在村(cun)里(li)(li)耀(yao)武揚威，算得(de)上有(you)名的(de)地(di)痞無賴。

二孩習慣有(you)事(shi)都是(shi)劉飛陽出(chu)頭，拎起鐵鉗(qian)跟(gen)在身后。

兩人原(yuan)(yuan)路(lu)返回，等到(dao)剛才下(xia)夾子(zi)的地方已(yi)經見不(bu)到(dao)三虎子(zi)的身影，地上有一排(pai)腳印和原(yuan)(yuan)本放在夾子(zi)上的玉米粒。

劉飛陽看了一圈，沒找到三虎子(zi)人(ren)影(ying)，如果這(zhe)拳頭挨到自(zi)己(ji)身上，他可能選擇忍忍就過去了，舌頭還碰到牙(ya)，鄰里(li)鄉親怎么(me)能沒點矛盾，可動二孩不行，這(zhe)是(shi)欺負人(ren)！循著(zhu)三虎子(zi)留下的腳印(yin)，快步往前追(zhui)過去。

這里已(yi)經(jing)屬于半(ban)個(ge)山(shan)坡，長滿樹，所以積雪不是那(nei)么厚，地上的腳(jiao)印(yin)也很(hen)清晰，兩人過了(le)一個(ge)山(shan)口(kou)，終(zhong)于看到嘴里哼(heng)著十八/摸(mo)的三(san)虎子。

“虎哥，你站(zhan)住！”劉飛陽喊一嗓子。

三虎聽(ting)見后面有(you)聲，回(hui)過頭，見是他(ta)倆(lia)追過來，嘴里(li)頓(dun)時揚起一抹蔑視的笑，他(ta)后背上背著標志性的五/連發。

“有事(shi)昂？”他停住(zhu)腳步問道(dao)。

“我就想問問你，憑啥(sha)打二孩(hai)！”劉飛(fei)陽(yang)僵硬開口。

“我打他(ta)還(huan)需要理由么(me)？”二虎(hu)極其(qi)夸(kua)張的笑出(chu)來，擺擺手說“倆小崽子(zi)趕緊回家炕(kang)頭呆著，這山里有狼有老(lao)虎(hu)的，別大過(guo)年(nian)你們(men)餓肚(du)子(zi)再讓他(ta)們(men)填飽肚(du)子(zi)，虎(hu)哥說的都是實話，也為(wei)你們(men)好，沒看我出(chu)門都得帶槍(qiang)么(me)…”

他說著，拍拍后(hou)面的槍把，威脅(xie)意味十足(zu)。

“虎哥，你這么(me)大人了(le)，不(bu)能欺負我(wo)們倆小孩，什么(me)叫(jiao)打二(er)(er)孩不(bu)用理由？那野雞明明就是二(er)(er)孩攆過去(qu)的…”

“嘭…”

劉(liu)飛陽(yang)話(hua)還沒等(deng)說完，三(san)虎(hu)子(zi)一拳(quan)懟在他胸口(kou)。

“就欺(qi)(qi)負你(ni)怎(zen)么滴，我(wo)(wo)就欺(qi)(qi)負你(ni)怎(zen)么滴？”他臉黑下來，抬起野雞說道“今天是有它，要不然過年吃不上肉，我(wo)(wo)今天得開槍崩你(ni)倆，燉著吃…嘿嘿，不過把野雞給(gei)你(ni)們也(ye)行(xing)，你(ni)把二孩也(ye)借我(wo)(wo)睡一宿(su)…”

“你特么說(shuo)啥呢！”劉(liu)飛陽抬頭喊道。

“別以為我不(bu)(bu)知道，咱村里像(xiang)你(ni)這(zhe)么大(da)的爺們，孩(hai)子都滿地(di)跑(pao)了，你(ni)天天守著二孩(hai)干啥，還不(bu)(bu)是因為在炕上也能當個人(ren)用(yong)么！”三虎(hu)子極其(qi)粗鄙的又(you)道“我告(gao)訴你(ni)們，今天是心情好不(bu)(bu)愿意搭理你(ni)們，等(deng)哪(na)天我喝點(dian)燒酒(jiu)半夜趴你(ni)家炕上把你(ni)倆(lia)都辦了…”

“去你大爺的…”

劉飛陽說著，抬(tai)起拳頭對(dui)他(ta)臉上掄過去。

按(an)照本來的想法，是過來講(jiang)理，可三虎(hu)子說話太難聽。

“嘭…”三(san)虎(hu)子沒(mei)(mei)想到這個小崽子敢動手，沒(mei)(mei)等反應(ying)被一拳打在臉上，腳(jiao)下(xia)不穩，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
“陽哥，你起開…”

與此同時，后(hou)面(mian)響起個尖銳叫(jiao)聲。

余光中，就看有(you)個(ge)黑影(ying)閃過(guo)，根本(ben)沒來得及反應。

“噗呲…”

二孩手中的鐵鉗(qian)扎在肚子里，扎進去(qu)很深(shen)，看上去(qu)已經打(da)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