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所(suo)有的過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(shang)，這(zhe)是蕭(xiao)央想出來(lai)的應(ying)對(dui)之策。

“確實是寶(bao)生(sheng)監管(guan)(guan)不力，疏忽了對下面人的(de)管(guan)(guan)束，我們會(hui)好好反省的(de)，不過娘放心，該(gai)您的(de)錢寶(bao)生(sheng)不會(hui)少給，哪怕我們夫(fu)妻自(zi)己貼也(ye)會(hui)貼給您。”

話說到這個份(fen)上(shang)，陳老(lao)夫人還真不好再(zai)說什么(me)，可能(neng)心里也清楚這件事又是小兒(er)子偷(tou)摸搞(gao)的鬼。

雖然對(dui)小兒子(zi)寒了心，但做娘(niang)的(de)(de)畢(bi)竟舍不得怪兒子(zi)，出于一貫的(de)(de)偏袒，自(zi)然要幫(bang)著說(shuo)兩句(ju)。

可陳寶生卻一反常態不(bu)肯妥協，他不(bu)能讓寶業再(zai)胡(hu)作非為(wei)。那些主顧們能原諒他這(zhe)一次那是看在爹的面子上，絕對容許不(bu)了(le)第(di)二次。

他好不(bu)容易想要拿出(chu)大哥的(de)樣子來，沒想到(dao)反而被一向支持他的(de)蕭央搶先一步。不(bu)止如此，她還(huan)把店里伙計莫名怠(dai)工的(de)事(shi)情也說了出(chu)來，這些都算作(zuo)寶生的(de)治下不(bu)利。

并(bing)且她和寶生是夫妻，所以她也(ye)有錯(cuo)。

陳寶生懵了(le)，這不是(shi)雪上(shang)加霜么，再說了(le)這明明都是(shi)寶業干的(de)好事，干嘛要把(ba)臟水往(wang)自己身上(shang)潑。

這(zhe)真(zhen)(zhen)不(bu)是蕭央一時(shi)興起，她本來就力勸寶(bao)生(sheng)的，只是寶(bao)生(sheng)總不(bu)肯(ken)動真(zhen)(zhen)格。這(zhe)回正好借(jie)著被退貨的事開口(kou)，說起來還是陳寶(bao)業(ye)搬起石頭砸了自(zi)己(ji)的腳。

“既然(ran)(ran)咱家的貨物出了問題(ti)，那就(jiu)關(guan)起門來好好查，亡羊補牢總還能(neng)穩住(zhu)陳家的招(zhao)牌。再說伙計，既然(ran)(ran)他(ta)們(men)敢怠工，咱家作為主家就(jiu)不能(neng)姑(gu)息，該辭的全(quan)給辭掉。”

話剛說(shuo)出(chu)(chu)口，還沒(mei)等陳寶(bao)生阻攔，老夫人(ren)就(jiu)先拍了桌子，“你(ni)說(shuo)什么？！辭人(ren)的錢(qian)你(ni)出(chu)(chu)啊！”

都(dou)這(zhe)(zhe)個時候了(le)，這(zhe)(zhe)個老太太想的還(huan)是只有錢(qian)。

簽(qian)了契的(de)長工除非是盜竊(qie)主人家財物作奸犯科的(de)，要是無(wu)故辭退得多給上(shang)三個月(yue)工錢(qian)的(de)。

至于(yu)怠工，關鍵就在(zai)于(yu)不好(hao)評(ping)定，這(zhe)不是主(zhu)人(ren)(ren)家(jia)一面(mian)之詞工人(ren)(ren)懶(lan)散(san)就懶(lan)散(san)的(de)，否(fou)則每個主(zhu)人(ren)(ren)家(jia)都這(zhe)樣說，工人(ren)(ren)們哪還(huan)混(hun)的(de)到(dao)飯(fan)吃。

陳(chen)寶業既然能買通他(ta)們，肯(ken)定(ding)也會(hui)為(wei)他(ta)們辯駁，就算陳(chen)家藥鋪(pu)是陳(chen)寶生這個大老爺(ye)管著，可二(er)老爺(ye)總該有點(dian)說(shuo)話的份吧。

到時(shi)候這(zhe)些(xie)人都要辭掉，不說名聲難聽，就是那些(xie)錢(qian)可是好大(da)一筆的。

所(suo)以(yi)陳(chen)寶生才(cai)一直(zhi)沒法(fa)大動干戈(ge)。

不過蕭央可(ke)不怕(pa)，要是為了好(hao)名(ming)聲就(jiu)瞻前(qian)顧后(hou)，還不得被底下人(ren)騎到頭上來。那些個(ge)伙計(ji)連分內(nei)事都沒做好(hao)，還想要多三(san)個(ge)月(yue)工錢？

一分錢都不會給！

果然她(ta)這話最戳老太太的心(xin)窩，要是(shi)這樣(yang)她(ta)倒無所謂(wei)了。陳(chen)寶業自然不能答應啊，急(ji)忙要攔著蕭央，卻被老太太不耐(nai)煩得打斷，“你行了吧(ba)！”

真(zhen)當(dang)她不(bu)知(zhi)道這(zhe)事(shi)(shi)兒(er)怎么(me)回(hui)事(shi)(shi)呢，這(zhe)個二(er)兒(er)子差點砸了(le)陳(chen)家(jia)的(de)招牌陳(chen)家(jia)的(de)飯碗！到時候陳(chen)家(jia)真(zhen)倒(dao)了(le)，拿什么(me)給(gei)她養老！

也不再管陳寶(bao)業(ye)什么(me)臉色，老(lao)太太當即(ji)就(jiu)(jiu)讓寶(bao)生該怎(zen)么(me)辦就(jiu)(jiu)怎(zen)么(me)辦，甚至還做出了最絕(jue)的一招(zhao)。

“寶業啊，濂溪祖宅那邊咱們(men)好久也沒看望(wang)過了，你明兒陪我回(hui)去一趟。”

陳寶(bao)業(ye)登(deng)時臉都青(qing)了(le)，再三想要反駁都被老娘擋住(zhu)，最終只能咬著牙(ya)關重重靠在椅背上(shang)，眼(yan)珠滴溜了(le)好久才擠(ji)出一個字來，“行。”

蕭央則扭頭和寶生對(dui)視一眼，那些個不把他(ta)大(da)老爺放在(zai)眼里的人，是(shi)時候(hou)好好清肅一下了。

誰知陳寶生卻只扯(che)了下(xia)嘴角，既不(bu)說她做(zuo)得好，也不(bu)指責她太過(guo)激進。

畢(bi)竟(jing)被逼到這個份上(shang)，她(ta)這樣做也是為了挽救陳家(jia)的生意，是在幫(bang)他。

可……

或(huo)許這是自卑吧，他看得出蕭央很能干，做事果(guo)斷利落說一不二。

但就是她的剛強能干，更襯(chen)得(de)自己軟弱優柔，是個男人都會慚愧，又偏(pian)偏(pian)還(huan)得(de)維(wei)護作為先生(sheng)作為一家(jia)之主的威嚴。

他(ta)不明白，蕭央更沒有看(kan)出來，夫妻間的(de)芥蒂往往就是由這些小尖刺慢慢堆積而成的(de)。

不過好在他們的感情目前還(huan)不至(zhi)于被(bei)這點(dian)小(xiao)心緒中傷(shang)。

翌日一(yi)早，老太太果真說到做到，拉著陳寶(bao)業回濂溪老宅小住一(yi)陣子。至(zhi)于蕭央和陳寶(bao)生——

艷陽高照，像(xiang)是在(zai)宣(xuan)告一(yi)場如(ru)(ru)火如(ru)(ru)荼的(de)大改革，整個江州可有的(de)動蕩了。

陳家(jia)所有(you)(you)鋪面分(fen)號(hao)全部(bu)暫時關(guan)門謝客，由總店派(pai)人，逐個清查藥庫(ku)，以后(hou)所有(you)(you)進(jin)貨由誰家(jia)進(jin)的，進(jin)了多少，經(jing)手人是誰，這些統(tong)統(tong)記錄在冊。

日后要是查出(chu)有哪個分鋪沒做好帳的，掌柜的就等著受罰吧。

這(zhe)(zhe)(zhe)可(ke)不是說說這(zhe)(zhe)(zhe)么簡單的(de)，誰(shui)家做生(sheng)意做大了底下都有(you)些(xie)各(ge)自(zi)的(de)九(jiu)九(jiu)和脈(mo)絡的(de)，可(ke)這(zhe)(zhe)(zhe)一徹查(cha)就是要把這(zhe)(zhe)(zhe)些(xie)脈(mo)絡全部切斷，這(zhe)(zhe)(zhe)是必要的(de)整頓(dun)，但還(huan)真不是誰(shui)家都敢這(zhe)(zhe)(zhe)么來一遭的(de)。

打壓對(dui)自家生(sheng)意了如(ru)指掌的(de)分鋪(pu)掌柜可不是鬧著玩兒的(de)，對(dui)于(yu)陳(chen)家藥鋪(pu)甚至是整個江州藥材商會(hui)來講(jiang)，說是傷筋動骨都一點不夸張(zhang)，更(geng)甚者全國的(de)藥材經營(ying)都要受(shou)到波及。

但陳寶(bao)生在(zai)這點做(zuo)得好，除了(le)趙剛，包括之前那些向著(zhu)陳寶(bao)業的掌柜，大家都得了(le)一(yi)(yi)筆安撫金，又是一(yi)(yi)貫的仁厚做(zuo)派(pai)，這才穩(wen)住(zhu)了(le)人心。

還有那些膽肥的伙計，既然敢(gan)消極(ji)怠工那自然是不(bu)怕被辭(ci)工的，行，一分(fen)錢也別想(xiang)拿，統統滾蛋(dan)。

反正他們不(bu)是(shi)有二老爺給塞錢么，過不(bu)了日(ri)子就(jiu)找他去(qu)吧。

當然這話自然不(bu)能擺上明面，卻也(ye)讓所有(you)人心里有(you)數(shu)，敢(gan)向著陳(chen)寶業的(de)人，就別想在陳(chen)家的(de)鋪子(zi)里待下去。

至于趙(zhao)剛，他能猜(cai)著自己會怎么樣么？

要不是陳(chen)寶(bao)生顧念他老爹(die)是陳(chen)家(jia)藥(yao)鋪的大(da)功臣(chen)，以前跟著(zhu)已故(gu)陳(chen)老爺的，蕭央才不會容他。

當(dang)然，當(dang)初的堂堂分鋪掌柜被(bei)貶到總店去(qu)做(zuo)灑掃的伙計，這滋(zi)味可不比辭退舒(shu)服。尤其刑大(da)掌柜早對(dui)他積怒已(yi)深，怎(zen)么讓他難堪怎(zen)么來，偏(pian)偏(pian)就(jiu)是不讓他主動請辭。

這可惡氣出(chu)得舒服，蕭央還有個仇沒報呢。

她拿(na)著(zhu)根圓潤長須的人參(can)晃悠(you)悠(you)踱到趙剛面前(qian)，一點沒藏著(zhu)自己(ji)的得意。

人參，行話就叫蘆(lu)頭(tou)，當初欺負她不懂門路，就該想(xiang)到會有今天。

“趙伙計，往后這(zhe)鋪子(zi)里進的(de)蘆頭(tou)是生是制，你(ni)都不用操心了(le)，這(zhe)店面墻角(jiao)縫隙的(de)灰(hui)，可(ke)掃干凈點哦。否(fou)則(ze)你(ni)可(ke)沒那(nei)么多工錢(qian)可(ke)扣。”